美女姚老师(姚老师／李君)

有爱之怕是真怕，有怕之爱是真爱。这是我对姚老师真实情感。

姚老师聪明睿智，但名字很谦虚，单名讳个“微”字，1945年出生。

姚老师也是我们大队当时稀少的高中生，岳阳第三中学（即我们县一中前身）毕业，他是因家庭有海外关系，参加了高考，但不了了之。也就是我出生的1964年，他毕业后在家务农，因我们大塅公社中学经常有老师缺岗，能代课的人很少，他就常常成了代这、代那的代课老师。1972年下半年，因我们大桥小学缺少老师教书，他就成为了一名正式的民办老师，一来就教我们第四册的算术。

姚老师身材中等，但走路特别快，快到他孩子跟他上学都必须是一路小跑；说话也特别快，快到你必须全神贯注，因为他的逻辑非常严密、推理能力特别强，没有多余话；笑声也来得快，讲课、闲谈都带笑声笑容，一节课上完，不知他要笑多少次，只是分哈哈地笑、微微地笑而已。你听话、学习认真，要表扬你，他是笑笑地说；你做小动作、做了坏事，要批评便走近你，还是笑笑地说。因此，姚老师在笑时就要特别当心，不知是他要表扬、提醒、批评？他用笑就能统一全班的注意力，我们都很怕他。

有一次勤工俭学，姚老师带我们去20多里远的山洞里摘茶子，那里属月田区，当然是他们已摘过了的“漏网之鱼”。有两个人赶到凉亭（山里人的驿站），把我们逮住了，咬牙切齿、恶恨恨对我们说，要把茶子没收，姚老师就笑笑地跟他讲好话。他俩穿得非常破烂，胸背都露在外面。其中一个见姚老师这样笑着说话，就把矛头指向他：“你笑什么笑，破烂是劳动人民的本色，你嘲笑我就是嘲笑劳动人民，把你绑起来！”这时姚老师才稍稍收敛一些笑容，但还是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解释，他仍然不听，大声呼叫他们的邻居，要拿绳子把姚老师绑去。我们十多个同学连忙求饶：“我们老师说话一直都是这样笑着跟人说的，他家里也不宽裕，毫无嘲笑之意。”这才解围。他们一走，姚老师又“嘿嘿”一笑：“刚才要不是你们，真要吃点亏哩！”我们知道，他批评我们，也毫无嘲笑之意，是他内心和善，常带笑意之心相。

姚老师从教我开始，是把我送到初中毕业的数学和物理老师。他教是全神贯注，我学也是全神贯注，因此我的数学、物理成绩一直比较好，他对我有些偏爱。不过，也严厉批评过几次。

读初一刚开学不久，他来上课出奇地没笑，并非常严肃大声地批评：“李君给我站起来，你祸害别人，流毒全班。自己都没搞懂，还教这个教那个！”先是莫名其妙，感到我没犯什么错呀，昨天遇到一道难题有豁然开朗之感，并胸有成竹，应是百分之百的对呀？姚老师发完脾气后心平气和地解释，原来他批改作业时，发现那道难题的答案是对的，解答步骤也没问题，就是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，不能连等的连等了。比喻1+2=3，3+3=6，我一高兴就忘乎所以，把这两个式子简化用等号连在一起，变成了1+2=3+3=6。我如梦初醒，这个错误很容易犯，并有很多人常常犯。这道题目很多同学都不知道怎么做，我辅导了一下，同学照我的做的。姚老师每看一本是错的，估计与我有关，一看我的，错得离谱，断定与是我的问题。这次以后，我脑海里打下了深深烙印，凡是常识性问题，我都是特别又特别、小心又小心。如“0”的问题，是个非常特殊的问题，也是特别容易犯常识性错误的问题，我在任何时候都注意，这是姚老师时刻都严谨的治学精神影响了我！

从我们读初中起，国家重视教育了，1977年上学期，姚老师就去我家家访三次，第一次我正同父母一起搓草绳卖，第二次因没油照，早早睡了，第三次我在田间照黄鳝、泥鳅。姚老师再也忍不住了，又“狠狠地”批评一顿，从此我晩上就开始读书做作业。

本来数学课比较枯燥，但姚老师喜欢把逻辑思维与形象思维有机结合起来。他在讲方程式时，因经常有两个等式合并求解。方程有未知数，刚接触摸不着头脑，不知每边等于多少。我们那个时候经常去捡柴，他就讲每担柴本来两位头是一样重的，扁担就是平衡的。有两担这样的柴，虽不知它们都有多重，但分别把两头绑在一起，这条扁担两边还是不是平衡的啊？这扁担就是方程中的等号。我一下就明白了。他又讲，方程两边同减，同乘是不是也相等啊？同学都明白了。他稍停片刻问，如果同除呢？这下就“炸锅”了。但就在这热烈讨论时，他提出“0”这个常识性的问题，便于我们牢记。我是很不喜欢死记硬背的，到现在，连乘法口诀表都很难背完整，经常要推算。觉得姚老师给了我一把金钥匙——推理、推算，随时都可应用，特别喜欢。

姚老师在培养我时付出了很多心血。我们经常要进行测试，每次考试完后，他先把我的试卷评阅，不仅看答案是否全对，还要分析每一步是否最佳最恰当，多一步虽然不算错，但是哆嗦，说明所学不精，少一步就是推理不完整，证据不足，必须扣分。在他看完我的试卷高度满意后，认为我有能力评阅其他同学的，就让我大胆实习。在看别人的试卷时，能分析到别人的解题思路，有的为什么错，同学们常犯的错有哪几种，进一步提高知识点的应用和逻辑推理能力。同时，我评阅后，他有目的地进行抽查，看我对关系好的有没有照顾，对有意见的有没有故意打压。从此，在我办事时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，公不公正，合不合理？这个心理一直影响我的一生。

我们在读初中时，在学校吃午饭，后来还在学校住宿。一次，老师们“打牙祭”，姚老师偷偷地夹一块大肉，埋在自己的饭下面，悄悄送给一我。他只知道我常吃的腌制菜，没有油水，不知道我是不吃肥肉的，特此挑选块夹精夹肥的，我接到后先是受宠若惊，但又感到肥的无法下喉，犹豫半刻，感到老师之心给了无穷的勇气，张口就把整块塞进口中，尽管也有逆反感觉，但还是咽下去了，从此，我也敢吃肥肉了。后来，只要是老师“打牙祭”，我也可以沾姚老师的光。

1978年，我们中考分了两次，第一次考公社中学与区高，再一次是考中专与县一中，后面一次因身体问题，让姚老师很失望。在区高读了几个月后，再因身体问题就不想读书了。父亲针对我的身体状况，送我去学缝纫。那时，我最怕见到的是殷练生老师与姚微老师，我叫殷老师为同年爸爸，他不太喜欢骂人，但他俩都对我有恨铁不成钢之心，不同的是，姚老师就住在我家后面不远，经常见面，他是见我一次就骂一次。因此，只要是感觉他没发现我，就小心翼翼躲躲藏藏，绕道走开。有一次我与父亲在商店买东西，正好遇到姚老师，本来姚老师与我父亲关系挺好，那次当着父亲的面把我骂得狗血淋头，父亲也很尴尬。1979年秋，我对父亲说，想再去读书。本来我家已无力送读，但还是咬紧牙关同意了。

我上学后，见到过几次姚老师，他很开心，说这才是我要走的正路。可是同样因身体原因，两次休学，并还转过两次学，且高考落榜了。

1979年底，我家迁移到了洞庭湖区春风农场。1980年，姚老师调剂到春风中学教数学。1983，通过全市统一考试，姚老师录用为公办教师，一直在春风中学任教。春风中学与我家只有一墙之隔，那时，我感到辜负了老师对我的期望，最怕见到老师，特别是离我最近又特别关心我的姚老师。

在家务农时，我走上了自学之路，正好中学有徐再满、阎德友等老师也喜欢写作，劳作之余，经常到这些老师的办公室去请教。偶尔碰到姚老师，总有些战战兢兢，也不敢到他的办公室去坐，怕他骂我，特别是他是我的理科老师，现在却干着与他“背道而驰”的事，尤其感到对不起他。到这些老师那里去多了，姚老师就知道我在干什么，有时还把我的稿子拿去看看，每次看完后都笑着说：“有点味道了，比原来进步了！”1987年，我结婚时，姚老师还特此送来红包，是当时收到的最大红包之一，并寓意我一生顺利，而我还从没去看过他。感到姚老师把我当成了亲人。后来，我通过写作，走出了一条路，来祝贺的第一个长辈就是姚老师。

姚老师在春风中学长期带毕业班，并在全县中考中经常夺冠，提拔成了教导主任、副校长，并一直从事抓教学、教研工作，教毕业班的数学，春风中学慢慢成了全县乃至全市的一块金字招牌，这里凝聚了姚老师的汗水和心血。1999年，姚老师在课堂上肚子痛得比任何一次都厉害，到医院检查，身患癌症，并做了手术。他的一个叫刘古保的学生是医学教授，也是我的同班同学，他去看老师后很难过，说根据经验和正常情况，姚老师很难冲过两年。

我非常难过地去看姚老师，除了瘦些外，他心态很好，几乎每句话都是笑着说，只是中气没那么足，完全看不出是身患绝症之人。我不放心，经常给他打电话，每当接通时，笑声先到，那时，我长期默默祈祷，但愿这笑声永恒！

姚老师从发现病到现在，20多年过去了，我无论在家乡，还是在他乡，同样能听到姚老师亲切的笑声。难怪有人说，笑是万药之王。

供稿 李君

编辑 许萍